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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8章丹河郡

        辽东

        与檀州顺州两地毗邻的就是周朝丹河郡了。

        自辽东落入金人之手后丹河郡就成了周朝防范金人马蹄南下的最前沿,时刻处于戒备状态。

        在檀州与丹河郡之间隔着纵深达两三百里的缓冲地带,其间山谷繁多,地势崎岖,算是抵御金人骑兵的天然屏障。

        这方圆百里之地原本尽属于丹河郡辖境,但朝廷在辽东失陷后毅然决定将此地百姓山民全部迁入内地,实行坚壁清野,不留给金人一粒粮食,一头牲畜,让金人无法以战养战。

        虽然这种做法很死板,但也是当时节节败退的周朝唯一能想到的方法。

        来打我可以,你的粮草必须自己带,还得穿过这些山谷。

        幸亏金人拿下辽东后并未大举出兵攻打周朝,毕竟有蓟州幽州在两侧虎视眈眈,金人不敢贸然出击。

        但这五十年来时常有金兵的小股骑卒袭扰丹河郡,搅得丹河郡百姓不得安生,也把丹河郡的守军给打的不敢冒头。

        丹河郡不比北凉、平瀚这些边关,自身境内没有马场,所以驻军几乎都以步卒为主,能坚守关隘已经是万幸,更别提主动出击了。

        久而久之,这方圆百里就成了丹河郡百姓和官兵的禁地,能不踏足就不踏足,出去就是九死一生。

        檀州溪松关,这是辽东最南边的一座关隘,紧邻丹河郡。

        出了溪松关就算出了辽东疆域,进入那两不管的地方。

        今日的溪松关城头上有两道人影矗立,在骄阳照耀下面南而望。

        衣衫飘扬的两人分别是北凉问天司主事皇甫沐和暂管辽东军务的辛疾。

        辛疾遥望像丹河郡的方向,轻声喃喃道:“京城来的人应该到了吧,这片山谷又要热闹咯。”

        “快了,就在这两天。”皇甫沐微微一笑,随即问道:“辛将军,都准备好了吗?”

        辛疾笑着点了点头:“先生放心,岳展鹏亲自带人去了。另外五千骑卒一万步卒已经至溪松关城北二十里处集结,随时可以出动。”

        “那就好。”皇甫沐眉头舒展,伸手满是皱纹的手掌在空中轻轻划过,笑道“辽东岂是你们想来就来的地方?”

        辛疾的眼中瞬间闪过一道寒光。

        ……

        此刻正有一队浩浩荡荡的马车出丹河郡,经过那荒无人烟的两百里山谷平原,往辽东檀州方向行来。

        “吱吱吱!”

        车轮压得地面上的黄沙石子嘎吱作响、世家子弟们嬉戏玩闹的声音以及马匹的嘶鸣,都让这片山谷热闹了许多。

        这些人自然就是从京城远道而来的赴辽官员了。

        一半都是年轻面孔,他们或许在来辽东之前还都是白身,但现在摇身一变都成了八品、七品的小官,要是以前有些履历,混个正五品阶都不是难事。

        在他们的身侧还有丹河郡派出的五百军士随行护送,这帮大爷可不能出点问题啊。

        “驾!王兄,看我这这匹马怎么样?当属上品了吧?我这剑也是皇家工匠精心打造,削铁如泥!”

        “哈哈,张少果然大家族出身!出手就是阔绰!”

        “来,可有人敢跟我来一场赛马!”

        “哈哈,谁怕谁?我来!”

        “还有我!”

        “架驾!”

        ……

        几名富家子弟换上了一身轻便束身服,猛抽马鞭,兴致盎然的赛起了马。

        一群人沿着山谷向前方疾驰而去,大声的吆喝在谷中久久回荡,惊起了大片飞鸟。

        这群富家子们赶了近十天的路,终于看到了一点边塞的风景,显得尤为兴奋。

        往常在京城都是风花雪月,饮酒作乐,但是来到这边关,看到黄沙滚滚,重峦叠嶂。再文弱的男子也渴望立马横刀,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儿。

        从丹河郡跟出来的军卒们一脸羡慕的看着策马奔腾的富家公子,他们这一辈子怕是也不能过上这种自由自在的日子。

        更有脾气暴躁点的士卒骂骂咧咧的嘟囔道:“妈的,有什么好威风的,不就是比我们生的好点吗!”

        “小点声,不要命了!”

        “知道了知道了!”

        ……

        队伍居中的一辆马车上,新任辽东道节度使童成襄正在翻阅着一些书册,这都是他近些日子写下的准备在辽东施行的政令。

        老人的手掌不时的敲击着腰背、膝盖,这颠簸的路途可是让年过古稀的他糟了罪了。

        不过如此年纪还能受封边关大吏,童成襄内心还是有些雀跃的,能做些实事是他毕生所愿。

        “主家,朝廷也真是,明明从北凉道入境再转往辽东的路更好走,偏偏一定让我们从丹河郡出关,真是搞不懂。”

        开口说话的乃是跟了童成襄很多年的老管家,两人既是主仆又像是老友,关系极好。

        “老陈啊,你不懂。”童成襄合上手中的书本,怅然道:“从北凉走要多花十几天的时间,能不能到辽东都难说,朝廷害怕夜长梦多啊。”

        陈老管家微微一愣,跟着童成襄这么多年的他也见惯了官场的尔虞我诈,他瞬间就明白了童成襄话中的意思,摇头叹息道:“唉,这么多年,朝堂还是这座朝堂。”

        “老陈啊,这种话咱们以后就别说了,到了辽东我们少说话多做事。”童成襄眼神黯淡了一下。

        陈管家满脸疑惑的说道:“主家,您明知道是这局面为什么还要来辽东呢?咱在家里过过清闲日子不好吗?”

        “呵呵。”

        童成襄拉开车帘朝窗外看去,浑浊的目光似乎穿透重山看到了辽东大地,轻声道:“人老了总该有点念想吧?就当最后为辽东百姓做点事,挺好。”

        陈管家默然不语,他知道童成襄这一生留有遗憾,别看官至吏部尚书,却始终被挤在各大党派之间,无法施展才华。

        朝窗外看了好一会儿之后,童成襄拉起了车帘,笑道:“想开点,辽东远离京城官场,少了很多束缚,或许这里比京城更适合我。”

        看着眉头舒展了不少的童成襄,陈管家笑呵呵的道:“我老陈这辈子无儿无女,主家去哪我就去哪。”

        “先能安全的到辽东再说吧,外面那些世家子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动静呢。”童成襄缓缓闭上了眼睛,语气中满是无奈。